糖锡 Sober 3
chapter 3
文学系的课程相较于其他系的算是轻松了。除去专业课和选修课，郑号锡的课表还剩一片空白地。他有很多空闲时间，平时不是去便利店兼职就是和朴智旻去舞蹈社练舞。周末他不回家就在图书馆里自习。金南俊成功进入学生会了，所以平日也不怎么见面，两个人也就晚上躺在宿舍的床上聊几句关于各自今天的经历就倒头睡了。
这天如以往每个夜晚进行睡前心得交流。
“号锡哥，你还记得金硕珍学长吧？”
“记得。就是开学典礼上演讲的那个。”郑号锡翻个身转向金南俊的方向。“怎么突然问这个。”
“你觉得他怎么样？”
“能怎么样？我跟他不是一个专业，不在一个校区，没和他说过话。你要是问我闵玧其我还能说点。”
“哥啥时候和玧其哥有过交流？”
郑号锡心里咯噔一下，后悔自己一时嘴快把这件事说了。虽然不是很重要的事，可他不想引起误会，或者说是麻烦。自上次售货机事件后，他已经很久没有见到闵玧其了，大概有几个月了，即使是人群中匆忙地瞥一眼也不存在。关于闵玧其，他也无法做出任何实质性的评价。仅仅是那次简单的交流，他又能知道什么呢？
能知道什么呢……
这一切与他毫无瓜葛。
郑号锡没有雄心壮志地为自己描绘光明美好的蓝图，拼尽全力争得头破血流只为混入上层圈的想法对他是不切实际的。即使他已经拼命地打工赚钱凑够自己的学费和生活费。可父亲，只是一名普通的国文老师，薪水无法完全承担家庭的开销，弟弟妹妹们要上学，更不提母亲生病住院以及昂贵的手术费用，耗费了所有积蓄。他只想平淡地度过四年，毕业后顺利的话在首尔找一份安稳的工作，失败就回老家随便找份工作糊口。他深知自己和闵玧其不是一类人，如平行线不会有交集的俩人为什么要在意本来就不存在的关系。易醉的人不会轻易碰酒，即使他知道浅尝那液体使人羽化成仙飘飘然的美妙。
“也就偶尔遇到过几次。相对于硕珍哥不是能说点嘛。”郑号锡转过身重新保持平躺的姿势，从被窝里伸出双手叠一起垫在脑后，随意地说道，“你呢？感觉你跟硕珍哥有点故事。”
“啊，我觉得硕珍哥人挺好的。我好像有点喜欢他……”
“那挺好的。加油，祝你成功。”
“莫拉！我也不确定，而且也不知道硕珍哥喜不喜欢男生。这周末有个聚会，我想你和我一起去……”
“所以咧？你想让我套话，看金硕珍是不是弯的？”
“嗯，是的。”金南俊有点害羞，遂即他想到什么。他试探性地问郑号锡，“哥，周末是不是有事情啊？我看哥周末经常去图书馆自习。”
“如果是为了你的话，倒也没什么。嗯，对了，聚餐是AA？”
“这个哥你放心吧。是硕珍哥请客的，学生会的聚会。”
“那我去不太好吧。我又不是学生会的。”
“哥，你最近可是学校的大红人啊。长得这么帅，舞又跳得好。好几个学姐都想认识你，问我要你的联系方式。你去了挺好的，真的。”
郑号锡含糊地应了金南俊，后者不急于追求答案，道晚安后便入睡了。平稳的呼吸声与之相对的是郑号锡辗转反侧的身影。
烦恼那么多，可生活还得继续。
便利店的工作说累也不算累，说轻松也不算轻松。便利店开在学校对面的马路，平时人不算多，也就饭点时吃腻食堂的学生排起长长的队伍。郑号锡除了收银结账，还负责打烊——清点各种货物、检查产品保质期、打扫卫生，在他上班的时候总是最后走。店主是位胖胖的女士戴着一副黑色的眼睛，待人还算亲切。店员大都很喜欢他，相处的也算融洽，可不乏个别几个喜欢找茬戏弄他。若不是什么大事，郑号锡忍忍便过去了。他告诉自己不能因为冲动葬送了这份工作。
“一盒口香糖，共计xx元。请问你选择什么支付方式？”
“那，请问……请问这个多少钱？”女孩拿起放在收银机旁边柜台上的小包东西，涨红脸支支吾吾地低声询问。郑号锡看着面前的女孩，不经意地望向窗外。路边停着一辆黑色的保时捷，车窗降在一半，隐约露出坐在驾驶位上中年男性的脸。他心里的某根弦突然断了，一种难以描述的情感涌上心头，他用干涩的声音机械般地回答女孩。他不知道年轻漂亮的女孩是怀着怎样的心情打开车门，可他知道之后的事。
“我看那个女生准被是包养了。啧啧，你看看那脸，那身材……”
“我估摸着还是个雏子吧，你看她清纯……”
污秽不堪的话语，放肆的笑声，郑号锡觉得以往不顺眼的人此刻更令人厌恶。他生气地转过头看着躲在角落里叽喳不停的他们。
“在背后讨论别人真的很没品味哎。”
“我们号锡是心疼了吗？哥看你这张脸。呦，长得真俊，指不定哪个有钱的主好你这口呢。”
“号锡啊，富贵了可别忘了我们呀。哈哈哈哈。”
“就是呀，每天这么辛苦不就是图个钱嘛。”
“你说什么！”郑号锡。看着满嘴胡话的人，心里的怒火烧得更旺了。他抬起右手准备一拳朝靠前的人挥去，清脆的敲桌声让他停住了。
“我说啊 ，你们店员就是只聊天让顾客在旁边站着是吗？”闵玧其手指点着柜台，凶恶的三角眼盯着他们，不怀好意地目光略过郑号锡，落在另两个人身上。“这种情况怎么办呢？”他眯着眼将两箩筐东西放在柜台上，“我购物体验极差，是不是该投诉你们怠慢顾客呢，你们店长呢？”
刚还猖獗的两人立刻换上恭敬的脸庞谄媚地把他的东西结账，归类装在袋子里。店主听到躁动声也出来，看到闵玧其不满地站在一边立刻换上笑脸询问。
郑号锡看着闵玧其说了几句，店长不时地点头，又朝他的方向望去。他看到店长亲切地走来，拍着他的肩膀让他今天先下班。郑号锡一脸疑惑，店长看着他又指了指闵玧其。
“那位同学买的东西太多了，拎不动。你去帮他，工资照常给你。”
晚上的校园对郑号锡来说不陌生，他习惯于一个人在微弱的灯光下穿过操场、路过教学楼、走在小道上直至宿舍。可现在身边多了一个闵玧其，熟悉也成了一种煎熬。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郑号锡任由闵玧其走在前面领着自己，一前一后的影子被拉长，叠在一起。
到教学楼的时候，这份寂静才被打破。
“到了，过会有人下来。谢谢你。还有，金南俊，是你室友吧？”
“嗯，怎么了？”
“今晚学生会有点事情要讨论，他可能晚回去。哦，人来了，你回去吧。”
“啊，今晚的事谢谢哥了。”
“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事，快回去吧，不早了。”闵玧其朝他笑笑挥了挥手中的袋子转身走了。
隐于黑暗的轮廓被明亮的灯光刻画着，不再冰冷，而是泛着柔和。
当天晚上郑号锡第一次收到闵玧其发的消息，邀请他参加周末的聚会，郑号锡只回了一个字，好。
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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